与“帽子”抗争的前半生

   发布时间: 2018-01-1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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口述:方之雄 采访人:林永建 整理:殷?鉴

  1956年,作为上海地区选派的61位青年积极分子中的一员,我去北京参加了全国青年社会主义建设积极分子大会,见到了令人崇敬的毛主席,我朗读了致毛主席的信。会后,相关负责人建议我们加入民主建国会,并且推荐了介绍人。当年,我加入了这个光荣的组织。

  我父亲方液仙创办了上海牙膏厂(前身为中国化学工业社),生产并销售中国第一支国产牙膏——“三星”牌牙膏,之后,又逐渐销售多种其他品牌牙膏。父亲一生致力于发展国货,常把“中国人应用国货”的话挂在嘴边,他坚决抵制日货,不与日本人搞合作。1940年,怀恨在心的日伪精心炮制了一起绑架案,残忍地杀害了我父亲。那时候我虽为家中老大,但也只有13岁。父亲去世后,家里人一时没了主意,万般无奈下将我登记为法人代表,就这样,我很小就成为了一名资本家。父亲过世后,企业由代理人李祖范一手管理。1952年,我从大同大学会计专业毕业,原想根据分配参加工作,但李祖范过世了,家里人说服我回到牙膏厂上班。我不愿参与家里的生意,事实上当时工会也不可能让我参与到企业管理中,我便安心在厂里担任成本员。那时正赶上公私合营大浪潮,为早点摘去沉重的“资本家帽子”,我早早申请公私合营,我厂第一批完成公私合营。公方代表为人和气,有一次聊天中,我无意中说起如果成为青年积极分子该多好,还能去北京见到毛主席。他便问我:“那你想吗?”我难为情道:“我哪有资格。”没想到,公方代表把这话记在心中,结合我平时的工作表现,不久后将我推荐了上去,促成了我去北京参加大会,站到受毛主席接见的代表之列。

  文革时期,36岁的我因“戴着帽子”,被安排到牙膏厂的印刷车间工作。那里放置着发热风箱,酷热难熬,这个工位在我们厂无人肯做。但我好强,每天从早六点到晚六点的工作12小时,忍受着灼热的同时,做到了产量第一。那时,家中还有三个儿子,确实要靠坚韧不拔的毅力才能生活下去。如今想来,这样的经历是我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。我小时候出生好,什么家务都不会做,是党改变了我,锻炼了我,让我变得很能干,身子骨也硬朗。

  作为民建会员,我常常对自己提要求,民建会员的身份也让我觉得很有安全感。特别在文革时期,会里一些与我情况差不多的同志互相关照互相支撑,建立起了手足般深厚的感情,我们坚信日子会好起来。早些时候民建的组织生活会安排在晚上7点到9点左右,条件十分艰苦,但我坚持参加。

  后期,我大儿子下到农场劳动,二儿子顶替我进厂。1979年,我提前退休,全身心扑在民建、工商联工作上,先后担任民建市委委员,区工商联副秘书长,区侨联副主席,这份不拿工资的工作,繁忙却快乐。爱建基金会成立后,王洪昌动员我加入,生活并不富裕的我还是拿出了四万元以表支持。1990年我去美国定居,我热爱的“两会”与侨办工作告一段落。在美国的打工生涯中,我利用画画特长,在一家企业里画T恤衫。有一年,工作日遇上国庆,华人工人向台湾老板娘提议放假半天庆祝,老板娘不同意,还说自己的国庆日是十月十日,一位工人听罢就愤懑地站起来唱国歌,在当时气氛感染下,大家都受到鼓舞,全都起身唱起了国歌。过了几年,眼看着祖国蓬勃发展,我毅然放弃美国国籍,回到国内安度晚年。

  人物简介

  方之雄:1931年11月4日出生,1953年1月1日加入中国民主建国会。曾任第二机械工业部第四局会计、上海牙膏厂财务科成本会计。